殿前御选倾君心
完颜洪烈与皇太后并坐在仪铭殿正殿之上，如今时节在二月下，气候还有些偏寒。几天来母子二人已经参阅了二百多名待选女子，不知是参选之人姿色平庸，还是皇上眼光太高，这几天被留用的待选寥寥无几，皇太后让皇上选秀无非是充实后宫绵延子嗣，见皇上这个不喜欢那个看不上，心里也有些起急。而今天便开始参看待选的男子，皇太后几乎不再抱什么希望，她心知皇上并不特别用心与男风，只是为了子嗣着想，皇太后还是想竭力劝一劝。母子二人正自絮絮低语，看见总领太监引领了五位年轻男子来到殿前，五人低着头并列站好，总领太监便开始依次报出名册。欧阳克站在末位，听着前面几个人依次报出身份家世年龄姓名，结果皇上连问都不问，就直接撂了牌子。“两广提督徐平辉之子徐长卿，年十八。”太监报完名册后，徐长卿稳稳的弯膝跪下，朗声道：“臣下叩见皇上太后，皇上太后万福金安！”完颜洪烈看了之前的几个男子，更觉索然无味，远远看着一个身量修长的男孩子跪在殿前，也看不清模样，刚要摆手撂牌子，忽然瞥见身旁太后有些暗暗责备的眼神，只得少少打起精神，开口问道：“徐长卿……可曾读过书考取过功名吗？”底下徐长卿垂眸答道：“臣下随家父兄长读过一些书，略识得些道理，未曾考取过功名。”完颜洪烈心眼一转，问道：“自古都道是男儿志在四方，为何你不去考取功名，却愿意以男子之身入宫伴驾！”欧阳克在一旁听着，心道是这皇上怎么问这么刁钻的问题，这让长卿如何作答，顺着说便叫人鄙夷他自甘轻贱，反着说更是对皇上太后大不敬。正心里着急的时候，耳边听见徐长卿不疾不徐的答道：“臣下以为，男儿以功名仕途为荣光无可厚非，但是家父也曾教导臣下，读书并不是仅仅为了功名仕途，即便以男子之身伴于皇上左右，也要读书明理修身养性，是为德行之必要。”一席话说得完颜洪烈和太后频频点头，完颜洪烈微微笑道：“讲得好，好一个修身养性！却是说破了许多读书人想不通的死理儿！”见皇上点头首肯，总领太监在御驾前高声道：“徐长卿留牌子赐香囊！”见徐长卿波澜不惊的过了这一关，欧阳克心里甚是替他高兴，可又想到徐长卿提到入宫一事的时候那有些哀怨黯然的神情，欧阳克又高兴不起来。心里还胡思乱想着，耳边听到总领太监已经在报下一个人了。“都察院左佥都御史欧阳锋之子欧阳克，年十七！”惊得欧阳克险些乱了分寸，还好及时稳住了精神，也是稳稳跪在殿前。“臣下欧阳克叩见皇上太后，皇上太后万福金安！”完颜洪烈眯起眼睛仔细看了看殿前跪着的那个穿着月白色锦文长衣的人，沉默了半晌。“欧阳克……欧阳克……母后，儿臣记得晏妃也是姓欧阳……”接着又是沉默片刻，“你……抬起头来！”欧阳克闻言只得略略抬起脸来，离得远，也不大看得清楚皇上的模样，只看见那坐在华盖金殿之上的男人一袭玄金朝服，威严，冷漠，不容亲近，恍如高高在上的天神。完颜洪烈却在看见欧阳克的面庞之后，整个人仿佛定住了神，盯着看了许久也未说话。太后虽年纪大了眼神不济，可一看到欧阳克的五官眉目，不由得心里一紧，见皇上不发话，便开口道：“欧阳克单名一个克字，名讳不详，皇帝……”完颜洪烈却好像没听见太后的话，径自抢先问道：“你这个‘克’字可有什么意义？”欧阳克垂眸道：“家父以‘克己’为行事准则，因此为臣下取这个‘克’字，是希望臣下时时处处克己自省，不可肆意任性！”完颜洪烈听了这一番话，若有所思，“克己……自省……”太后看着完颜洪烈如火的灼热目光投在欧阳克的身上，心里暗暗叹息，冤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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