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晚歌如月夜清明 2
云轻染微微一愣，轻咬红唇，有些诧异，但是很快却又恢复了平静，不动声色的别开了自己的脸，低着自己的头，像是一个做错了事的小姑娘，露出了白皙倨傲纤秀的脖子，骄傲的像是一只高傲的天鹅一样，只露出两只淡淡的粉色的耳朵。厚厚的流苏随着她的摆动而伶仃做响，清脆悦耳，轻易的躲去了陆离歌加附在自己身上的桎梏，黛眉微蹙。
漠然的错开陆离歌璨若星辰一般明媚，不加以掩饰的打量目光，云轻染既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至始至终，神情都是淡漠的没有丝毫的起伏，不起任何的波澜。
见状，陆离歌松开了自己放在她脸上的手，淡淡一笑，转身坐在了云轻染旁边的位置上，慵懒的舒展着自己的身躯，神态肆意轻松，好像方才的那轻飘飘的一问只是云轻染自己的幻觉一样。
云轻染没有开口，陆离歌亦是不曾有任何的动作，两个人安静的坐在那里，没有任何的形式的对碰，却嚣张跋扈，无声的对峙着。
殿内一时之间静寂无声，只有燃烧的通明的龙凤烛上被烧融了的烛泪一滴一滴掉落在烛台上的声音，“厮厮”的声响像是一条含着巨毒吐着信子的毒蛇一般，在殿内明明灭灭的灼烧着。
“何以见得我就是苏绾绾？”良久，云轻染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抬起了头，定定的看着自己面前的陆离歌，没有任何的躲闪，微咬着唇，轻声的问道。她的声音沙哑厚重苦涩，像是酝酿了很久一样，“苏绾绾不是早就在五年前就死了么？”
“不，你就是她。我确定。因为一个人不管再怎么改变，她的习惯还是不会变的。”看着云轻染灼灼逼近的目光，陆离歌的心一紧，停顿着沉吟了良久，终是轻轻的说了出来。他的声音轻轻的，柔柔的，又低沉又暗哑，好像怕惊吓到她一样。
“记不记得你在皖国的废墟那里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那种淡漠，冷冷的又隐隐带着不屑和厌恶的目光，那么的复杂，却被你轻易的演绎了出来，就是那一眼，让我记忆深刻。而在那日的御花园的时候，你看我的目光，也是这样的。只是这么一眼，我便觉得是了。更何况那日我亦不小心撞见到了你和皖豫岩恩断义绝的场景，所以便猜出了你就是她－－五年前死了的苏绾绾。”说道这里，陆离歌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可是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变成宁国的公主，明明你的‘尸体’…”
“明明我的‘尸体’还在你嘉曳国的冰窖中，用千年寒冰冰封着，是不是？”云轻染闭眼，嘴角微勾，挂着一个淡淡的笑，“至于我为什么会复生，只是因为借尸还魂而已。怎么，怕了么？”
说着云轻染侧身微笑，一抹淡淡的笑容洋溢在她的脸上，美的惊心动魄。她整好以暇的看着陆离歌惊慌失措的脸，却只见到他剑眉微拧，“原来这世间还真有‘借尸还魂’这一说？”
“是。”云轻染浅笑，抚开了自己脸上的厚厚的流苏，露出自己白皙精致妩媚的脸颊，慢慢的靠近陆离歌，在他耳边呵气如兰，犹如鬼魅“怕么？”
“嗤－－”陆离歌晒笑，看着她的目光璨若宝石，复而问道，“那你又恨我么？”
“恨？”云轻染重重的咬着这个字轻声的重复了一遍，嘴角无声的扩散开来，仿若石子投入了湖水中一样，笑得愈加的肆意妖娆了起来，仿若开在地狱里的彼岸花一样，眼底却慢慢的变得冰冷，如同腊月里的寒冰一样，冷入心扉，“怎么会呢？我感谢你还来不及，怎么会恨你？”
是。
我不仅不恨，我还要感谢你们。
谢谢你们，让我知道了权力的重要。
谢谢你们，让我知道了弱者的悲哀。
谢谢你们，让我有了去争夺的野心。
等着吧，我会一步一步，一个一个脚印，慢慢的爬上去，站在最高的地方，把你们狠狠的踩在脚底，然后再肆意的嘲笑，奚落。
这一切，无关爱恨情仇，只关强者弱者。
只是因为，五年前，你们让我明白了，“强者为尊胜者王”的这样一个浅显的道理。
而不管怎样，我已然决定了，遵循这个规则，站在那个最高的地方，俯视这天下，让你们也享受享受这个味道。
恨你们么？
应该不。
我只是要让所有的人都记得我，过去的苏绾绾，现在的云轻染罢了。
我只是清楚的知道，我想要狠狠把你们踩在脚下，看着你们狼狈的身影，把你们与生俱来的，对别人的蔑视的高傲，狠狠的抽离，让你们万劫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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