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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九章成王败寇(1/2)

自入狱来,墨谆便一直收心自敛,在狱中只与书本为伍,打发空闲时间。后陆熏入狱,二人比邻而押,闲暇时手谈一局,倒也怡然自得。

只是因为天牢终年不见阳光,又最是个阴暗湿之地,饶是墨谆体魄强健,难免亏在环境上,身体大不如前,这两日也没什么神,也无心与陆熏说话,只窝在上发呆,间或陆熏与他说话,便搭上两句。

墨珏来时,正听到陆熏讲二人识那刻,因凉上失火,她去蜀地找瞿邪,却不料瞿邪已然入宫,正困境,恰巧墨谆伸出援手。

那时蜀地清平,大钊政局未变,他们又如何能想到如今的结局,只叹:“若当早知那是蜀地夫人,我又怎会那么蠢劫持了她,凉山也不会变成一片火海。”

往事总叫人唏嘘,墨谆细细想来,那时见陆熏,不过因她不似一般女子,身上那股子英气,与夫人相似,这才将她收留下来。

“你本江湖中人,最是潇洒自在,怪我一己私心,将你束缚了。”他一转头,见女子倚靠在木栅栏上,白囚衣衬出消瘦背影,与记忆中总在深临窗看书的女子相重合。唇畔漫了一丝笑意,道:“难为你跟着我受了这么多苦。”

“王爷这样说,便是与属下生疏了。”陆熏淡淡一言,却终究湿了眼眶,只要在他身边,纵然颠沛离又怎样?只无奈的是他一心将她当做了外人看待,未曾放在心上。

可明知如此,仍旧不愿离了他去,这或许便是人常说的自作自受罢。

从前她不能理解瞿邪为了一个故去的人浪费自己年华,如今看来,自己竟也同她一般步入了死局,这局名,无法可解。

她正暗自哀叹,抬眼却见君王一身金灿灿的龙袍在灯火下格外的耀眼,只是那脸上的神却与这一身荣光极不相称,那不是该出现在堂堂一之君脸上的落寞与孤寂。

或许,这才是这个高高在上的人,每次俯瞰众生时心最真实的感受吧。

她正想着,墨珏已经行了过来,叫人打开了墨谆那边的牢门,低声问道:“能不能喝酒?”

墨谆半起身看着眼前的君王,觉着好笑,“真没想到你会找我喝酒。”

无视他话中的嘲讽,墨珏叫方凌将酒水拿了进来,就在牢房里一张矮小的旧木桌子上摆开,两个琉璃盏,两双金漆筷子,一个君王,一个阶下囚,席地而坐,相对无言。

唯有酒水在杯盏间淌的声音,在这寂静阴暗的地方回。

墨谆不喜饮酒,只浅偿两口便搁下,见墨珏杯不停盏,定是心中有事,问道:“怎么,和夫人吵架了?”

天下大事在他眼中何等轻重,自有朝中大臣为他分忧解难,也就感上的事无人述说,才会跑来这里喝闷酒了。

墨珏看了他一眼,又继续低头饮酒,直至半壶酒下了肚,眼神也变得离起来,那紧紧蹙起的阴柔眉眼,也终于有了一丝松动的迹象。

“你是真心爱过她吗?”

半晌,君王看着白囚衣的青年男子,这样问道。

“大抵吧,夫人那样的女子,任谁都想征服。”墨谆低头苦笑,如今再来说这些,已经毫无意义了。

正如墨谆所言,瞿邪这样一个女人,是个男人都想要征服她,就是当时见,自己也存了这样的心。只是蜀地的上太夫人,岂是那样容易就放下自己身段的,就是此番重新回宫,她刻意收敛,不过一个陆熏,便叫她心全露。

墨珏垂首,又是一杯酒下肚,他扯着衣襟上那一条腾飞的巨龙,问道:“你想坐上这把龙椅吗?”

墨谆脸上出现一丝诧异,大抵是没想到他竟然会问自己这个问题,随即摇了摇头,苦笑道:“怎么,皇上这个位置坐的不舒服吗?”

“舒服?”墨珏嗤笑一声,深吸一口气,“古往今来,有多少人看这把龙椅金碧辉煌,心生向往,不惜铤而走险。可到头来,有哪些人不是高高兴兴地坐上去,想着要改写历史名垂千古,到最后却落了个遗臭千年的谋逆骂名。”

“自古成王败寇,虽说历史都是由胜者说了算,可纵然生杀大权在握,又如何堵得住悠悠众口?”墨谆脸上笑容一滞,“就似父亲的死,当年墨太后动用一切力量封锁了消息,最后还不是被翻了出来。”

顿了片刻,他嗤笑一声,又道:“就是百年前的旧案也有被推翻的,这世间的事啊,纸是b不住火的。”

他这话,却叫墨珏神僵了僵,苦笑一声:“这话你父亲也经常说,所以他做事向来坦坦,唯有在生死和瞿邪这件事上,他却妄想用一张纸,b住生死这把大火。”

刚知父亲死讯,墨谆心中是有恨的,恨皇室恨朝堂,甚至连大钊这片江山,都恨到了骨子里。“公孙正找上我时,我什么都没考虑,只要能毁了这片害死我父亲的江山,与谁合谋,并不重要。”

他慢条斯理地将酒壶提起,酒水从樱桃壶口中掉落在琉璃玲珑盏,直至酒水溢出,方才搁下酒壶,笑道:“现在想想,起兵那一段时间,就似做了一场噩梦,梦里父亲不断问我,他说,这好好的江山,你毁它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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