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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天生神授(2/3)

银丝碳,两人坐在榻上,中间摆着一张矮几。主人素渊跪坐在矮几东边,着浅棕色常服,腰间配着一串白玉环,打着红色的璎珞,坐姿随意。又因为面容白皙,年逾四十的他蓄须多年,颇似北魏名士。

谢彧虽然盛名在外,只因他成名太早,其实还尚未及冠。谢彧身穿白衣,按着主东客西的规矩坐在素渊对面,他面容沉静,眉目清远,举手投足间自有百年氏族的高贵优雅。素渊习惯执黑先行,又不愿意欺了后辈,于是让谢彧三子。

两人正在思索间,一个青色长衫的男子在门口沉声说,“国公,姑娘来了。”

素渊又落下一子,还未发声,素池已经跟着青色长衫的男子进来了,她的侍女流光与流朔侯在门外。青衫男子看了看素渊,面有愧色,只是低头抱拳。素渊已是心下了然,也不生气,只是挥挥手,笑着:“桑榆,下去吧,无妨。”

待到青城抱拳退下,素渊就开始教训素池,“越来越任性了,爹爹的书房,都敢乱闯了?还有没有规矩?别川见笑了,我这女儿,实在顽皮的很,别川费心了。”最后一句明显是对谢彧说的。谢彧没有及冠,本来不该称字的,只是谢彧成名太早,便早早取了字。

谢彧也是明白人,桑榆是素渊的护卫首领,多年来经历多少刺杀都不在话下,哪里能拦不住个小姑娘,虽是素池仗着宠爱,到底是经过素渊默许的。谢彧似有所思,手上的棋已经停了,“姑娘天真率直,本性淳朴。”

“别川可不必给她留面子,这丫头蹬鼻子上脸的事做得多了,该好好管教才是。”素渊嘴上骂着,脸上却是一片笑意。

素池可不依,当下就挽着素渊的袖子“爹爹这么大的脾气,莫不是输了棋不痛快吧?”

素渊也不解释,棋子尚在手中摩擦,只是含笑看着她。素池这才敛了笑意,弯腰行礼。“见过爹爹,见过先生。”

素渊才满意地抬手放过她,转头对谢彧说,“看来今天这棋也不必下下去了,都怪阿池扰的。”素渊向后坐了坐,推开了眼前的棋盘。

谢彧起身拱手,“国公精于棋艺,晚辈佩服之极。”

素池这才看棋局,一时间竟然被这精妙的棋局震住了。黑白两方各不相让。黑子呈攻势,杀招暗出;白子呈防守之态,寸土不让。这才后悔来得太早,没能看完这局棋的结局,实在遗憾。不禁心里腹诽:若是爹爹想下,自己又能妨碍些什么,左右不过是个借口罢了。这才觉得谢彧的话说得精妙。

素池还盯着棋局,女婢已经上茶了。

“听说你昨日跟别川在蚌居争吵了?”看着素池紧紧盯着棋局,素渊抬头问她。

对于自家爹爹敏捷的思维,素池一向是难以望其项背的,慢了半拍的她尚在眼前棋局的思索中,就听到谢彧在替她答话了。

“国公误会了,并非争吵,只是教学相长,互相探讨罢了。”

素渊本是随口一问,听谢彧这样说,倒是来了兴致。

谢彧却不答话了,只是低头抿茶。素渊便笑笑看向素池。

素池平日里不怕素渊,却招架不住素渊一贯高深莫测的笑容,只好如实答,“倒没有什么,只是昨日先生讲到《采薇》,顺带提起孤竹国王子伯夷、叔齐采薇而食的故事,先生说两位王子为了忠诚和节义隐入山林,不畏强权、高洁自傲,受后人敬仰。”

素渊并不买账,“然后呢?”

素池本来想搪塞过去,无奈只能接着往下讲,“我与先生意见不一,我只是觉得,从前商朝是国,周武王伐纣之后也为周朝君王,伯夷叔齐缘何厚此薄彼?既然能接受商君不仁,怎么偏偏不做武王的殿下臣?”

素渊楞了一下,眼里有些欣慰,说出的话却并不赞同“伯夷叔齐的谦让与忠诚是流芳百世的佳话,连孔圣人都赞叹不已,哪里轮得到你这个小丫头如此谬论?”

素池并不认同,何况她心里更认同的是“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抬头便反驳“忠诚固然可敬,但是轻言生死对不起生身父母,如此愚忠亦愧对天下百姓,更何况平日里那些孺子大谈黎民福祉、天下社稷,关键时刻还不是只在意帝王谁家?商君无道,哀鸿遍野,又有何人理会?”

虽然早知女儿自幼早慧,想法别致,素渊还是被素池的一番谬论心下震惊。他心里暗叹,这哪里是师生二人意见不一,分明是角度不同。谢彧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称赞伯夷叔齐谦恭温良、忠君爱国,这也是后人特别是读书人一贯的看法。而素池居然句句批判,虽然想法不成熟,却与他的心思无端契合。素弋这一角度足以让人心惊,素渊不禁怀疑自己:是否平日里言传身教了太多,才使得素池小小年纪,总是显出不合年纪的少年老成?

素渊早年也是放荡不羁的性格,再加上一直很骄傲女儿的举动自专由,倒不介意素池语气里的不敬之处。只是唯恐他学了谢彧的针砭时弊,犀利尖刻。眼下素渊也不多说,只是又聊到棋局,“你既对棋感兴趣,改天我好好教教你。”

素池前世没时间研究这些高深的玩意,无奈闺阁太无聊,她平时看素渊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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