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九章（1/2）,大明首相-69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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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九章（1/2）

张居正刚离开新郑不几日，李贽忽然到访。

当年，李贽在礼部司务任上，颇受高拱赏识，虽是举人出身，却不断拔擢，是以李贽对高拱心存感谢。此番他要到云南赴任，特地来探看高拱。得知李贽升云南姚安知府，高拱不禁摇头：“卓吾，当年我掌铨政，一改只重进士之弊，文选司也曾报单，要升你知县，被我停格，次第升你做国子监博士、礼部主事，窃认为卓吾不宜主政处所。你此番往，非好事。”

李贽道：“玄翁的性子，还是一如既往率直。学生亦如此，这么多年还是改不了。”他嘲讽地一笑，“玄翁，官场容不得率直的人。”

高拱黯然道：“我当国为时甚短，未能彻底扭转士风，心有愧焉！”

“玄翁持正，暗于事几。”李贽直言不讳地说，他仰脸感叹道，“一个国家，假如总是公平廉直者出局，则这个国家的衰败，就是命中注定的了！”说罢，眼圈一红，泪水涌了出来。

高拱见李贽流泪，感叹道：“卓吾，当年不少人在我眼前说你偏激，我不认为然。那些整日声色犬马之辈，倒是不说怪话，可他们口称忠、爱，实则心中只有自身；惟有忧国忧民之士，见弊病而忧、而怒，不忍沉默。这方是真正的忠君爱国之士啊！”

房尧第担心高拱的身材，走过来附耳向李贽交代了几句，李贽只得告辞。

又过了二十多天，奉高拱之命前往参加张居正之父葬礼的侄子高务观从湖广回来了，一进适志园，就唤道：“三伯，三伯——”见无人回应，高务观急忙进了澄心洞。

高拱躺在病榻上，像是在昏睡。

房尧第正在书房翻检书籍，高拱这几年新著的《年龄正旨》《问辨录》《本语》及收拾的从前著作《日进直讲》等都刻刊了，房尧第想让高拱签名，留给他做纪念，抱着几本书刚下楼，正看见高务观进来，黯然道：“侄少爷，玄翁这次是真的病重了。”

“喔呀！”高务观忙走到病榻前，低声唤道：“三伯，侄儿回来了。”

高拱吃力地睁开眼睛，张了张嘴，没有出声。高务观从怀中取出一封书函：“三伯，这是江陵相让侄儿带回的。”说着，展开来，举在高拱眼前：

相违六载，祗于梦中相见，比得良晤，已复又若梦中也。别后回奔，于初四日抵舍。重辱遣奠，深荷至情，存殁衔感，言不能喻。

使旋，草草附谢。苦悰恸切，不悉欲言，还朝再图一披对也。

“叔大还要来？”高拱忽然发出了声音，“也好，我正好还有两句话要对他说。”

“玄翁，若不是江陵相来，你老人家受刺激，哪里会病成这样？”房尧第道，“还是拒尽了好。”

高拱摇头。

高务观一脸惊奇地说：“三伯，我在江陵碰到一个南直隶太仓州的人，说是王世贞所遣。听说这王世贞被江陵相玩于股掌，对他恨之进骨，咋还差人往悼念？喔呀，对了，他还给江陵相家的祠堂写了一篇《德庆祠堂记》，全是吹捧江陵相的，人看了，都私下撇嘴哩！”

“江陵相手段儿了得啊！”房尧第感叹一声，拉过高务观，走到院中，叫着他的字道，“子象，听说江陵相此番出行，藩臬两台跪迎，藩王皆出城相迎，真是这样吗？”

“都这么说。”高务观道，“藩王宴请，都是请江陵相居首座。”

“啊？！”房尧第大惊，“这不是皇上出巡的规制吗？喔呀，江陵相越分了，危矣！”

“目今天下，都在江陵相控制中，部院大臣见了他，如同耗子见了猫，他怕啥？听说连皇上也惧江陵相三分嘞！”高务观慨叹道，“三伯适才说有话要对江陵相说，千万别说出什么逆耳之言，忤了江陵相啊！”

“不会。”房尧第自负地说，“玄翁胸襟开阔，非凡人可比。他又甚重情，对先帝、对江陵相，凡事倶把一个情字摆在首位，不的，他也不会落此下场。”

高务观拉着房尧第走到院子东南角的一个亭子里，在石凳上坐下，低声道：“听说无论是官场还是读书人，对江陵相倶甚厌恶，可又不得不承认，他勤于国政，国库充盈，国内晏安，他当国这六、七年，委实是国朝少有的富强时代。”

“还不都是玄翁打下的底子！”房尧第一撇嘴道，“其一，若不是玄翁独主与北虏封贡通商，达成和平，以边贸代替战斗；又用张学颜抚辽东，殷正茂督两广，喜报频传，打下底子，哪里会有国内晏安之势？又哪会有国库充盈之局？其二，江陵相当国，还是靠张四维、王崇古、殷正茂、张学颜、潘季驯、吴兑、梁梦龙、张佳胤、申时行、马自强这些人帮衬，历数朝廷栋梁，几乎都是当年玄翁赏识拔擢的。若说江陵相有甚高超的话，就是手段儿了得，无论是正赋还是历年积欠，必照数强征，不的，就摘州县长的乌纱帽，国库能不充盈吗？骚动国内，鸡飞狗跳，不恤民生，不恤公议，焉能持久？我看，他已处危地矣！”

“这么说，江陵相与三伯当国施政，还是有异同？”高务观又问。

“张四维与玄翁、江陵相皆有交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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