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1/3）
江走的视野一片眩晃，快呼吸不过来。
耳边呼呼扫刮强风，夹杂着自己清晰的急喘，骄阳把大道晒得灿烂坦荡，仿佛永远望不到尽头。
菊酒的香气纠缠鼻下，胃里阵阵翻搅，江走没有减缓脚速，她对身后的叫骂置若罔闻，毫不松劲的沿街狂奔，秋风被她连连踩散。
“死丫头，消停！”抹脸浓妆的老鸨续不顺气，字句都吁断了，她怒抖香绢，朝后发泼说，“没吃饭啊？！”
壮汉闷声不吭，旋即抢去前，一把逮牢了江走。她拼力挣扎，被夺上来的老鸨连踢带踹，狠狠收拾了一顿：“你清高？进了我的青梅榭，你那尊严就是坨狗矢，少自以为是！”
“我不卖——”她暴躁得像只炸毛的母猫，字里行间没分毫的教养，混闹之余还抡了老鸨耳光。
被江走的爪子胡乱一抠，老鸨两颊的脂粉扑簌簌掉落，她捂着脸窝火不堪：“江走，你仗着有点姿色就立自己是祖宗了，区区野鸡的命还妄想飞上枝头变……哎哟！”
江走愤慨地蹬她，绣花鞋都蹬飞了一只，老鸨躲了躲，啐唾沫命令，“拎回去洗干净，今晚就抬给官爷享用！”
玉钗清声摔坠，江走被壮汉生生拖曳了几丈，指甲在地面刮出五道细勾，她衣衫尽毁，饶是如此，眼中依然钉嵌一股不屈不挠，冲他们骂骂咧咧。
挣搡之际，道旁围观的百姓蓦地惊哗，只见长街尽端骤然插奔一列战骑，通体阒黑，似箭横驰。
老鸨眯了眯眼，吓至脸色青白，他们兢惶失措地爬开，江走也欲逃，未料来人驱打太疾，壮浪的霜蹄声捶击心口，她视野唰时变乌。
战骑的肌肉熠熠波颤，马蹄覆准了江走，电光石火的瞬息，匹上的人勒擒缰绳，辔头一晃，黑马刨蹄嘶鸣，大泼飞尘全喷去了江走的身面。
她闻到马匹呼哧的热气，脸与健蹄仅咫尺之距，劫后余生的她又是哆嗦又是喷嚏，过好半晌才仰眸。
男子威浸在高悬的秋阳里，一袭凌厉的行头，腰侧泼风刀被翻荡的暗袍惊鸿一掩。他居高临下盯视江走，锋利的目光中丛生一派风云变色，犹似不屑。
是个贵种，瞧这架势，唯恐是晋国公府家的贵种。老鸨夹紧尾巴，踮脚凑过去说：“爷啊，冒犯啦。”
战骑受惊，在原地更换蹄步，他轻拍马脖子哄着，瞥也不瞥老鸨：“拖走。”
嗓线低冽沉哑，冰锥一般凿人心口。
“哎是——”老鸨哈腰架起人，就滚到远远的边上。
道路转眼清空，他并未收劲，策马直赶皇宫。人群当中有个姑娘使劲挤上前。
“不消看。”做娘的往女儿后脑勺带一掌，“轻裘快马的，保准是晋国公府的商二爷了。”
“江走。”老鸨恨不能戳瞎她的眼睛，却叫使不得，于是改拧她的耳朵，“你再横，再横就被商二爷的马跺成烂泥巴！”
江走整个人惨不忍睹，她终究是使光了力气，汉子照老鸨吩咐把她钳回了青梅榭。
她被摁入水桶，搓得皮肉红彤彤，之后便锁在屋里饿肚子。约摸不久，老鸨支人给她捎件香衫过去。
那人将锁一解，见屋内无半抹的人影，只剩一扇敞在风里的孤窗。
与此同时，皇城境内，商承枫先家弟一步，被宁顺帝传唤到身边：“屏州告捷，你弟弟不错。”
“皇上抬举，这小子一向在外摸爬滚打，刀口的一匹狼，斗起架来比谁都莽。”商承枫跪下来说，清平的垂眸如同一点香墨。
“莽狼吗。朕瞧他分明是浸在酒坛子里养大的。”宁顺帝转动显松的玉扳指，从案后折过来，眉眼早就套了笑纹：“越酿越烈呐。”
话里裹了淡淡的和善。
商承枫埋着礼数，缓声说：“不敢。”
“晏龄呢。”宁顺帝命汪忠别拢殿门，踱到商承枫的膝盖边上，叫人起来，愉询，“这人立下功不来讨赏啊。”
商承枫起身道：“皇上赏他什么都好，他倒不计这些，争抢时刻要回府换身干净，再来谢恩……”
话音未散，便闻殿外款语。汪忠从徒弟手里接过拂尘，笑意藏敛：“爷来了，皇上可盼多时。”
这人虽撤去了刮霜的甲胄，身上依旧是罩着一劲风尘，越了汪忠好几丈，大飒步伐，朝皇上跟前揿头一跪。
宁顺帝对商承枫笑：“你不说这小子在屏州野惯了，碰谁都熟不拘礼，怎么见了朕还是这副花架子。”
“野腻了。再者我受恩皇上，花不起来。”商启怜替兄长应道，提视线，清冷又闲肆的眼光勾了一味不羁，那是商承枫才有察觉的。
“你大哥这只闷葫芦，朕治他多年，总算发些成效，但也别学成你——”宁顺帝数落他，却没半分的责怪，“泼野的刀，泼野的人。”
商承枫低眉，凝视弟弟腰侧的佩刀，唇畔一适。
宁顺帝抬手示意，商启怜轩了身，才道：“皇上赐我泼风刀，我将轻骑逐霜雪，誓为大寐奔赴效命。”
“屏州多飘摇，这一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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