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清水面（1/2）
正午。
何希凡看着车窗外。一棵棵树往后飞去，只留下一道道残影。
他抱着已经睡着的何拾问旁边正欲打瞌睡的金老头，“我们去哪？”
“去找个故人。”金老头眯着半只眼回答：“路还长着呢。”
何希凡瞟向窗口外，思绪万千。
故人。
犹如一粒小石子从高空坠入深谭中，激起万千浪花，随即洒落深谭，化成一道道水纹四散而去。
何希凡有些心悸。
他有些烦躁地问：“这么快就要把身体给他？”
“不是他。”金老头闭眼回答，“我现在打算放弃。”
“没办法的。你也算过。”何希凡头靠着椅背，疲倦地闭上眼睛，“我的身体和命格是最符合他的，而且你已完成一半了。”
金老头叹口气回答：“也许我过个几年也就入土了，灵异事务所也需要你。”
“那个门派早就四分五裂了，‘他’出现也没什么用了。也只是我痴心妄想罢了。机关算尽，倒是我错得一塌糊涂。”
何希凡不再言语。
他想起何若。
在印象中，她永远都是保持当一天和尚敲一天钟的人生态度。
当他还不知道自己命运被锁定的时候，他每次都会看到何若犯二时披着被单拿着菜刀扮女侠。
那时总有一种岁月静好的错觉。
初中三年，何若，小胖，三喜都喜欢拉上他一块在操场台阶凑到一块天南地北地聊，他从来都只是笑而不语。
当何若和小胖被列为十大不良少女之二，他从来就没有相信过。
毕竟，何若虽然身手不错，但几乎没对普通人动过手。小胖虽然下手特别狠，但是她从不轻易揍人。
他们的友谊就持续到高二的某一天结束了，是他知道他的那一天。
之后四分五裂。
他认为自己简直是个笑话，从来就是为他人而活。
后来，他堕落了。他把最亲的人全伤了一遍。
后来，何若走了，小胖走了，三喜也离开了。只剩一个他曾恨过的金老头陪在他身边。
他突然心底清明，他这条命是金老头和何七救的。
所幸，后来何若回来了。
他想珍惜他离开前的日子。
车停。
三人下车，是一处村子。
“这是我的老家。先行修养，明日启程去南山找人。”金老头叹息道。
三人来到一间黑瓦白黛的屋子，金老头用钥匙打开门。
铺面而来的是朴霉气息，屋子里的角落布满蜘蛛网，桌子和椅子上沾满灰尘。
“打扫一下，先将就一晚吧。”金老头无奈地说。
何希凡离开屋子，在前面一口井打上一桶水。
刷洗过后，屋子里好歹有些生气。
外面太阳很大，屋里倒是阴凉如旧。
凉席，薄被和凉枕全被一股脑地刷洗干净晒在门前空地架着的竹竿上。
“我们今天睡二楼。”金老头看着潮湿的一楼房间道，“小拾，厨房怎么样？”
“好多了。”何拾拿着抹布走了出来。
“很好。”金老头将放在八仙桌上的蔬菜和肉准备拿到厨房，“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得了吧老头！”何希凡一脸嫌弃地看着他，“就你烧得那菜能叫菜？简直拿不到排面上！”
金老头老脸一红，小声嘀咕：“我觉得烧得挺好的。”
“得！我来烧吧。”何希凡拎着装满水的木桶走到厨房，“就算我烧得再难吃，也能看出烧得菜叫什么。”
“吴姐和师妹虽然不在，但你也别想进厨房。”
吴姨说得不错，这俩人果然关系不好。何拾又往嘴中塞了一个棒棒糖。
“嗨！这叫什么话？”金老头搙起袖子就要抱起食物。
“吴姐叮嘱我说的。”何希凡撩起布头道，“她说，如果你敢进厨房，她就去告诉孟婆你的定位方向！”
话音刚落，金老头果然怂了，他放下食物走到门槛上坐下。
“得，我不烧了。你烧，你烧。”
小拾也跟了过去。
“你也别闲，把外面的柴禾拿几块进来我要点火。”
“瞧，就会使唤人！”
“阿爷，去拿吧。”何拾继续含着棒棒糖道，“不然凡叔又要提孟婆那个婆婆了。”
金老头轻轻“哼”地一声，显然很怕，也就去拿了。
没过多久，仨人一人拿一碗清水面吸溜吸溜地吃起来。
“何若那丫头现在过着资本主义社会的生活，应该早就投奔万恶的资本家了！”金老头嫉妒地说，“我们倒好，吃着这清水面！”
说着又吸溜一口。
“你不想吃就别吃了。”何希凡答道，他听出后面的弦外之音。
金老头又“哼”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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