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燕云复〔六〕（1/3）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产生。
由此可知,当春不产生的雨,着实不是什么好雨。
譬如已经持续干旱个月之久的新、武、儒、蔚诸州，早已民怨沸腾,叫苦连天。
赵瑗知道，在这片崇山峻岭再往西一点的处所,便是汉人从古至今的聚居地，未来的黄土高原。原始的刀耕火种,早已造成大面积的水土流失，逼得黄河改道、连年决口。近些年，更是连年大旱,连丁点儿雨丝都见不着。
更西一点的处所，便是茫茫大草原,还有战火连天的瀚海。在不久的将来，那里会崛起一个宏大的蒙古帝国，像一只贪婪的巨兽,吞食着无数的土地,和无数的人。
现如今，正是春雨细如丝，春雨贵如油哪……
种沂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执着缰绳，在她耳边低声问道：“帝姬计将安出？”
赵瑗定定地朝西边看了一会儿，才说道：“前些日经金国时，我买了不少粮食器皿。”
没错，是“买”。
反正赵瑗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大肆高价购粮，还能造成金国大规模的粮荒。这种损敌国兼且利己的事情，她很乐意天天做上个十件八件的，心情舒服。
“嗯？”种沂微微进步了尾音，“买？粮食？”
赵瑗转过火，冲他深沉地笑了一下：“若是我对你说，我根本没有什么策划，只是来这儿游山玩水的，你信任么？”
种沂失笑，反问她：“那帝姬为何不回汴梁往，‘游山玩水’？”现如今汴梁遭遇二次劫掠，已经颓败得不能再颓败。假如她没有拿下燕云的心思，那么头一个要救的，应当是汴梁。
赵瑗哑口无言，默默地扭过火往，不再看他。
很明显，这位年轻且聪慧的将军，对她，早已是了如指掌。
种沂低笑，愈发用力地揽住了她的腰。横竖这里没人认识他们，流言蜚语也飞不到御史台往。
赵瑗看着眼前颇为繁荣的城池，喃喃自语：“自辽国破败之后，金人很顺利地吸收了这里。可也正由于‘顺利’，这里的人们，已经习惯了频繁地调换天子。他们千年之前是汉人，六年前是唐人，二十年前是辽人，本日又变成了金人……”
这样快的身份转换，这样频繁的朝代更迭，若非麻痹到了致，是决计遭遇不来的。
而她现今所需要的，恰正是这种“麻痹”。
“走吧。”她回过火，笑着对种沂说道，“咱们往买下两个银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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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州不大，却也不小，恰好容得下几个繁荣的城池，也容得下数万农人、商人、匠人……
赵瑗颇为豪放地砸钱买下了一个破败的银号。她迄今仍记得，银号老板看着她一块接一块往外头搬金的情况。那些都是纯粹的金锭，决计不参杂任何水分，上头明晃晃地铸着赵佶应用过的年号。银号老板很是用力地咽了一口唾沫，喉咙有些生疼。
“这是一半。”赵瑗指着堆在地上的金锭说道。
银号老板又用力咽了一口唾沫，几乎没把眼珠给瞪出来。天啊地啊财神爷啊，他本日是碰到了哪一位财神奶奶啊……
这些金，足够买下个这么大的银号了！还是日进斗金的！
“另外一半，我会用‘交’支付，过一个月再付现银。”赵瑗笑眯眯地抛出了一个大馅饼。
她满足地闻声了银号老板咽口水的声音。
然后，银号老板丝尽不顾自己已经年近花甲，而赵瑗只是个妙龄少女，急切地上前捉住她的胳膊，语无伦次地说道：“您初到本城，可需要引荐人、签、引、户籍……一概物事么？您需要一个管家么？小的什么都不行，高低打点还是颇有些手段的！”言罢，他还用力地点了点头。
赵瑗轻轻“唔”了一声，自己人生地不熟的，的确需要……
唰！
一柄泛着冷光的剑骤然出鞘，不近不远地紧贴在银号老板手背上，恰到利益地划了一丝血痕。
“放开。”种沂冷冷地说道。
“哦哦，我就放，我这就放。”银号老板打了个哈哈，高低打量种沂一眼，眼力停留在了他面上的淡青色刺字上。宋代武将地位低，参军者均需在面上刺字，据说是为了便于追回逃兵。如今种沂固然长身玉立丰神俊朗，面上的刺青却是半点也骗不得人的。
“咳咳，军爷啊。”银号老板谄笑了两下，“您瞧，我这不是在毛遂自荐呢嘛……瞧您二位都是南人，大约是忍耐不了战祸，来新州避难的罢？要我说，这里可真是一处利益所，杨柳依依桃花十里，直比得上汴梁州桥夜市灞桥折柳还有……”
“好了。”赵瑗不耐心肠招招手，“我确是需要一个管事。这样罢，你替我向州府高低打点一番，价格照倍的给。你的月俸——也照着倍的给。”
她的新任管事笑出了一脸皱纹：“敢问东家，需要置办些什么？又需要打点些什么？”
赵瑗略略思忖片刻，说道：“布庄、银号、粮庄、古董行……能买的都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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