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中篇:第48章（1/2）
为闭人耳目影响到甘柿林，郦云舒在靠近东郊的宾馆开了间房。甘柿林一入房间，就一把把她紧紧地抱着，像见到日思夜想的人一般。她本是设了抵制的心思，现在一切都丢到脑后，感觉到自己更渴望他的拥抱。她们尽情地释放着分开这段时间的相思，像久旱之后的苞谷地，一经遇水，蔫下来的苞谷叶子一下子支棱欢实起来。
在纵情享受离别之苦的幸福之后，她说上次见面我真的以为你打算放弃这段感情，听你说话的语气冷冰冰的。他解释说那时处于考察干部的关键时期，我们只能避开一段时间，又不能多说，多说怕你多想，现在都过去了。
她说马鸣找过我，鼓动我去检举你，我当时没有对你讲，你最后还是吃了这方面的亏。他说不讲这些了，吃亏也好，不吃亏也罢都过去了，只要我们感情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她感动想流泪，但理智告诉自己，她今天是与甘柿林说分开的事，而不是来谈情说爱。
在与他亲热之后，她便把心封存起来，等待一个说话时机向甘柿林谈离开的事情。甘柿林没有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走进卫生间把淋浴打开调试好水温，过来说我帮你把水温调试好了。
她知道他想要做什么，但也知道不能往下面再进行，如果这样下去，她们永远都不能分开，何况她处在妊娠期，不能与他做那方面的事，她说今天我实在没有那个心情，我们坐在一起说话吧。
他对她的委婉拒绝不理解。分开那么长时间，她又选择那么一个让他想入非非的地方。他想确认一下是不是她真实的想法，说你真的没有心情吗？这么长时间没有在一起了。她说我有重要的事情对你讲。他的心紧了一下，猜想着可能与婚姻的事有关，马上又恢复了冷静，诺诺地说你讲吧。语气里透着无奈。
她把打算离开单位跳槽到一家民营医院的想法讲了出来。他很吃惊，问那边的待遇优厚吗？她没有回答，顿了一下说我只是想离开这里换一个环境。他眼睛盯着她没有说话，但眼神是满满的“为什么”。她说我们俩不能在一个单位，这样对你不好。他说没有什么不好，我俩又没有妨碍他人。她说你不能这样情绪化，你在领导岗位上就要顾及方方面面的影响，你还年轻有大的上升空间，因为我俩的关系把你影响了太可惜。
他说我不在乎。她说我在乎，这次你失去机会我一直感到不安。他说你如果离开了我，我会感到不安。我知道我欠你很多，你为我失去也很多。他低头摆弄着手指，把话噙在嘴里没有往下说。
她明白他想说婚姻的话题，这个话题比甘柿林挽留她留在落凫市，答应给她婚姻时变得更沉重。他没有足够的底气再拿婚姻让她留下，但也不愿让她离开，因为她已经把女儿都丢下失去一切了，她留在身边至少对她的心灵是个安慰。他看清婚姻没有折腾的希望，就愈发感到对不起她。
甘柿林低头坐着。她想把气氛调节轻松一下说，现在换单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时髦的话叫跳槽，我不过是想赶一次时髦罢了。她想给他笑容，却怎么也笑不出来。他抬头望着她说，你不能把我一个人撇在这里，我有一天打开窗连个眺望的人都没有了。
这句话触到她的软处，眼睛立刻滚满了泪，感到喉咙里黏黏地，想竭力控制自己往回把唾沫咽下去，却感到一阵恶心。她知道又出现了妊娠反应，慌忙跑进卫生间，呕吐了一会洗过脸，见甘柿林站在卫生间门口。他问身体不舒服了吗？眼睛里飘出异常的光芒。她点点头。甘柿林似乎看出一切，没有往下问。
他继续落下的话题说，那边即便给你高的待遇，毕竟不像我们这里是个正规单位，各方面的条件肯定与这里不能相比。虽然这些年人才流动是个时髦的话题，那是指北上广那些一线城市，像落凫市这样的小城市，放下铁饭碗去捧瓷饭碗的人并不多见，不逼到那一步没有人自愿离职。
说这话的时候，他一直观察着她的表情举动，想从中看出她的异样来。她喝了一杯开水，想就离职这件事说服他，瞥见沙发旁边的垃圾桶里没有清除掉的痰渍，一下感到肠胃翻动起来，不得不再次冲进卫生间呕吐。她呕吐过，回到卧室坐在他的身边，甘柿林说你怀孕了吧？眼睛盯着她的眼睛。他是医生，当然逃不过他的眼睛。
她把脸迈向窗外。窗外是个小花园，种满了月季花，此时正是花开盛期，红红的花朵把一片地都映红了。她的眼也红红地说，我也是才发现怀孕的。她们的话止于此，谁都没有往下说话。
长时间沉默，房间的空气都凝结了。
她的大脑没有“沉默”。她本是要对他隐瞒这件事，离职的出路都想好了，今天就是向他告别的，不想他还是看出真相。不过也好，她已经想好今后要走的路，无论甘柿林怎样对待她肚里的孩子，她都要把孩子生下来；无论今后的日子怎样苦难，她都要把孩子养大。这孩子是她的，不会让孩子成为甘柿林的麻烦，也不会把孩子当成要挟他婚姻的条件。她沉默着，是想知道甘柿林在沉默之后怎样对待她肚里的孩子。
甘柿林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弄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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