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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易剑有八 上(1/2)

安难没有睡多久,因为噩梦以前那个“每天至少要睡八个时辰”的怪疾,他很珍惜时间。

还没到辰时,他就推开厢房不告而别了。

器峰的风景没有剑峰那么孤绝,山间小路左边是石峰,右边是小土丘。土丘上花草树木间杂,正幼稚而贪婪地吸吮着晨露。

下器峰的路上,安难一遍又一遍回忆昨天白天的战斗情形。刘责、王贵的配合虽固然彩,对比无相剑法还是差远了。那种诡异的轨迹,令人捉摸不透。

最后关头,要不是安难感受到了它要击中的位置,他是赢不了的。他若有所失,又抓不住,忐忑莫名,进退失据。

“那种感觉是什么呢?”安难很急切,想去藏书阁获取一些知识。无论是剑法也好,功法也好,只要能让他去印证。

可是此刻,他正急着下山,又哪里来的什么时间和精力去藏书阁?

“只能等回器山宗再做打算了。”安难懊恼地挠了挠头,走到白衣康的道府的时候,辰时已经走了一半。

因为晨露的缘故,他那身破烂的衣服湿透了。

院门开着,安难夺门而入。

眼前是个容貌甚伟的青年,身长八尺,眉清目朗,道韵悠长。他安静的时候姿态像秋水,动脱的时候像玉山倾倒,正是白衣康。

此刻,这货正身穿黄色衣服,戴黄色冠冕,焚香祷告,念念有词。庭院里摆放着两张椅子,左椅为梧桐黄木,右椅为金丝楠木,两椅中间是个石台,上面有四杯茶。

“老康……你又在作什么妖……”

安难大大落落坐在了左边椅子上,随便拿起了一杯茶,顺手就全部灌进了嘴里。

那种清凉的甜蜜瞬间让他丧失味觉,他感觉五脏六腑都黏糊在了一起。

“喂……你就喝这么甜吗……你故意的吧?”

白衣康对他视而不见,走到东阶,面向西面再稽首叩拜。

对比,安难已经见怪不怪了,他好整以暇,想看看老康想继续玩什么花样。

白衣康的道府是一进院子,没有普通院落的主房,因为主房的位置伫立着一座孤峰。此峰呈剑形,垂直入云,人不能上,器山宗都称为剑形峰!

一套礼仪完毕,老康拍了拍衣服道:“刚才这一套礼仪,是古皇用来召唤凤凰的。古人云‘凤凰非梧桐不栖,非澧泉不饮’,诚不我欺。你果然就随意坐上了梧桐木椅,喝了甜泉……”

安难才不信他,随便拿起了另一杯茶,灌进嘴里,酸得他喷了出来……

“老康,你什么时候能正常点?”

“哈哈哈……”康白衣已经笑得瘫软在椅子上,二人对视,一起爽朗笑了起来……

“老康到底是什么人呢?”安难心里揣度。

他对老康了解甚少,只知道他是升国前朝的“余孽”,龙章风姿,天质自然,女人推崇,男人嫉恨。

古代世俗王朝前的典故,他没有不懂的,经常就找出一两个故事给安难解忧。

因为他清静无为,放浪形骸,又没有修道天赋,最终没有被升国清算。

逃离升国以后,他发现他根本不了解老康。

一个凡人又怎么会被器山宗的长老推崇呢?

“老康,我打算回一趟升国。”安难深呼了一口气,盯着他眼睛认真说道。

刚来器山宗的时候,他心里有点怨恨白衣康。按道理来讲,他能救自己,自然也能救泽凰。这个逻辑虽然不讲道理,却是人性:斗米恩,升米仇。

经历噩梦后,他想开了很多,只有自己去努力争取的,没有是别人理所当然给的。

白衣康右手抚了抚茶杯,眼神也认真了起来:“这次我又去升国找过她,没有找到。”

“洛水凰能去哪里呢……”

“逃亡的时候,她有练气六层的修为,在世俗王朝尚可如鱼得水……”

可是安难来到器山宗后,了解到宗门底蕴后,他深知练气期只是修道的底层而已。

练气六层的弟子,对于内门弟子,比一只蚂蚱强不了多少。

她一个女孩子,性烈如火,不能像自己圆滑处世,能保护好自己吗?

“我相信你尽力了。”安难忍住了心中的狂躁不安。

白衣康知道他着急,又不会安慰。人生际遇纷纷扰扰,很多东西本来就是不能安慰的。

幼子失怙,中年丧妻,老年丧子,兄弟反目,朋友失和;所有的美好,只是天地暂时寄存的。

出生时笑,死别时哭;栽种时笑,凋落时哭;建造时笑,拆毁时哭;怀抱时笑,离散时哭;保守时笑,舍弃时哭;辛苦恣睢,一世误矣。

过了会儿,白衣康瞅了瞅院门,转移话题道:“听说,你昨天打赢了三个练气三层?”

安难心中的狂躁褪去了一点,他得意地瞟了白衣康一眼,“厉害吧,快夸我。”话说完,心中却是一怔。

如果他还认为,白衣康是个不会修道的凡人,那他就是蠢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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