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八章 觥船一棹百分空 五（1/2）
“阿俍！”
“端木将军！”
鹿音歧与邹明佳都大惊失色，就连在场所有将士也不知所措。他们都觉得胜败乃兵家常事，客公子都蹦跶多长时间了？抓不到人也是难免，这些年都这么过去了，也不急于这一时，端木俍何必如此？
“阿俍你快起来！无非是一次扑空罢了，何必如此自责？我们又没有损失什么，大不了从头来过便是。”
“就是！”
鹿音歧被这样一反常态过分沉重的端木俍吓坏了，忙着劝慰，邹明佳也是跟着帮腔。
但是端木俍谁都没看，她是朝着正北方跪下去的，不仅对着城门，更对着皇宫的方位，霍存的方向，目不斜视。
鹿音歧看她像个木头人一样也不理人也不说话，就是颓丧阴沉着一张脸，毫无生气地跪在那里，急得要上去拉拽她。
端木俍此刻却有了回应，不过不是顺着站起来，而是目光复杂地拂落了鹿音歧的手。
只听得她再不复往昔的活泼，而是喃喃低语道：“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是我……”
她似乎悲恸懊恼到极点，声音很低很低，尽管不含混，可是鹿音歧还是听不清楚。
“阿俍，你怎么了？”
“今日你们此来，不就是为抓人而来么？缚我回去，向陛下请罪吧！”端木俍有些木然地伸出了双手，一副束手就擒的模样。她仰头有些费力地与鹿音歧对视上，这经年之后的重逢，阔别之后的第一次对视，竟然如此让人内心崩塌……
“你说什么？”鹿音歧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甚至怀疑眼前这个端木俍是不是她认识的那个端木俍，是不是被掉包了！
“我说，缚我回去，我去向陛下交差认罪！”端木俍原本情绪很平静，但不过是表象压抑罢了，最后，她还是让自己崩溃的情绪奔涌了出来，嘶吼出声，甚至瞬间落泪。
“端木俍愧对陛下信任！愧对江山百姓！”
端木俍跪在京城南门外如是喊，到了含章殿前，还是如是喊。
她让鹿音歧拿铁链捆了自己，把她押到了含章殿。
霍存比鹿音歧反应镇静些，不过也还是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听错了。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说，是我存心放走了清昼，与他相约是一处，与你们相约却是在南门这另一处，是我故意把注意力都引导了南门来，好让他脱身离去。这次失败不是意外，是我蓄意所为！”
霍存看着跪在自己面前，哭得眼眶通红还梗着脖子死扛的端木俍，再也不能稳坐下去，猛然把上身前倾，揪住端木俍胸前交叉的铁链，冰凉的铁攥在手里连眉头都不皱一下，还想找借口为端木俍开脱。
“你一定是另有打算，阿俍，是不是？”霍存紧张地微微笑，眼神中带着期盼甚至祈求，祈求端木俍顺着她的话接下去，哪怕是骗她的，她都想听！
端木俍却早就抱有视死如归的态度了：“纵手放敌，有愧于自己，有愧于君，有愧于百姓，有愧于江山社稷。罪臣端木俍，请陛下处置，凌迟车裂，决不反抗。”
霍存脸上瞬间换了神情，她几乎变得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的修罗一般骇人，咬牙切齿道：“你知道你放走了什么人么？一个恶贯满盈，为祸人间的凶徒！你可知西南地动之后他还因为死仇杀了许多奔走赈灾的大臣，让原本就水深火热的境况更加雪上加霜！”
“我知道……我都知道……若他是自己走脱，我知道你不会怪我，不仅如此你还会想办法宽慰我，然后我们再一起想别的办法。”
“可是你亲口对朕说你蓄意纵走了他！你连骗我都不肯你亲口对我说你背叛了朕，背叛朝廷，背叛了你自己的立场！”
端木俍哽咽，闭紧双眼，无法直视霍存那带着伤痛质问她的眼神。
“于心有愧，不敢隐瞒，但求一死，以谢天下！”
“你告诉朕，他从什么方向哪条路径走脱了？你告诉朕，权当是将功折罪，朕不会拿你如何的阿俍……”霍存还想最后挣扎一下。
是的，是霍存鹿音歧这些亲者痛的人还想要挣扎，端木俍已经彻底灰败下去了。
所以这挣扎也是注定无果。
“我不会说的，否则我护他离开又意义何在呢？不过陛下若是不解气，大可以拿出所有刑具拷打出气，端木俍绝无怨言。”
“端木俍，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还知道你是谁吗！”
“陛下，臣很清醒。”
“不，朕看你糊涂得很！”霍存压着她话的尾音狠狠骂了她一句。
“鹿音歧！”
“臣在。”鹿音歧于心不忍，看了跪在地上的端木俍一眼，但还是上前领命。在她心里，忠君高于一切，她身为司徒之职，必须有原则，不能因为端木俍是多年好友就偏袒——毕竟这一次，她是真的铸下大错了。
“将此罪臣带下去，押到刑部死牢监禁，谁都不许求情！今日之事谁若敢提起，格杀勿论！蓄意搬弄者，诛全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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