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白云观 7
再睁开眼,已是晌午。
一骨碌自床上坐起,拇指大小的墨玉斧头挂在颈间。轻摸着玉斧,忽然觉得不那么孤独。
十七岁的生辰,爹爹未留一字,却胜千万言。费尽心思护她十八年,婆婆,爹爹,络纬哥哥,他们给予的爱,就是让她能独行于世,野蛮生长。她,绝不能让她们失望。
“姑娘醒了?”芳信挑帘进来。
献玉起身穿衣,“昨儿是七爷把我弄回来的?”
“姑娘醉得不省人事。”
按了几下太阳穴,灵台清明了几许。行至水盆前,掬起一捧水搓到脸上,哭倒在龙七怀里的画面还了魂,心突突地跳起来,脸烧着了似的,“他……他是如何弄回来的?”
“可是不易,七爷背你回来时,一头大汗,满身污秽。”芳信赞道,随后又压低声量,拭探地道,“七爷待姑娘着实不错,姑娘觉得……”
“觉得饿了。”献玉急切地打断,操起手巾擦脸。
正说着,松月奉了吃食进来,“姑娘先喝些醒酒汤,再进些粥。”
六月的天,燠热得紧。便是这绿荫合抱的白云观,也热得似要焦化。
顾不得鬓角汗下如雨,将第三碗艇仔粥食得虎虎生威,似要将碗吞下,抹着嘴问松月,“七爷将闪电号的厨娘唤来了?”此粥滋味极其鲜美,与上回闪电号上的似足。
松月将碗筷收了,圆溜溜的眼睛在献玉脸上转着,别于前两日的低落颓丧,姑娘今日神色清朗、生气勃发,遂宽心问道,“滋味几何?”
“全岭南绝一份。”
“可不是,七爷惦念姑娘昨日饮醉酒伤着胃,忙活一上午。”芳信插嘴,言语间充满了羡慕,“只给姑娘做了一锅。”
竟是他做的?那上回在闪电号上也是他做的?
生得那样不近烟火,却有如此好厨艺。想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在热气腾腾的灶前操持,倒有几分过意不去,抓起葵扇瞎摇着,起身出门,嘴上却不饶人,“这是他份内之事。”
芳信不可思议地摇摇头,姑娘的酒还没醒呢。
献玉打着扇在院中四下张望,梁保领着几个兄弟正在东厢捡瓦搬砖,他倒勤力,不两日便修葺得当。粗壮的榕树后,面向着一池荷田置着藤椅案几,着了一袭石青葛纱袍的龙七靠着藤椅,翻阅着商行各掌柜主事新送的账本书信,时不时地圈上几笔。一派冷淡闲适的模样,全然不似忙破天的商行东家,倒像个山中隐士。
芳信松月二人实在太勤力,都逮不着机会使唤他。不过,看在他发现爹爹书信,又将白云观整饰一新的份上,姑且放他一马。靠着廊柱百无聊赖地转着葵扇,远观之下,龙七衬着这绿荫荷池,鲜活一幅《静听荷风图》,就这样远远地望着,不知过了多久。
直到松月一脸心事地入得画来,只见她行至龙七跟前,福了一福,“七爷,小的有事相求。”
“说。”龙七面容冷寂,目光凝在信纸上,大哥来信,此次闪电号遇袭是安南阮大将军的府兵无意间将消息放给英夷。
究意是何时得罪了阮大将军?他半天也未寻着头绪。
“姑娘武艺高强,小的十分倾慕,欲效而仿之,不望行侠仗义,但求乱世中得以自保,不任人鱼肉。风闻七爷纵横四海,枪法极为高妙,特求指教一二。”松月诚心请求。
龙七听她出口不俗,抬眼问道,“你上过几年学?”
“父母在时,上过两年宗学。”
龙七听得宗学二字,收了信纸,“你是哪里人?”
“新会石家镇人。”
竟是她族人。一门望族败落至此,不免令人唏嘘。大哥一意借安南西山朝支撑着郑家,何等艰辛。而安南朝政愈发凌乱,大哥也老了,将来郑氏一族何去何从亦是未知。
松月见龙七神色飘忽,怕他不应承,扑嗵跪下,急地小脸通红,似要哭出来。
等等,他最怕女人哭。等不及龙七说话,献玉火急火缭地冲了过来,抢着道,“习武练枪的门道,本姑娘最在行,闲着也是闲着,我教你。”
龙七意味深长地瞧着她,指尖缓缓在膝上敲动。
迎着龙七玩味的眼神,她方寸大乱,连忙换上颐气指使的语态掩盖,“七爷奉茶……”似觉不对,又改口,“七爷身娇肉贵哪能打打杀杀的……七爷忙得很神龙见首不见尾……七爷的武艺不如我……”
松月听得如坠云雾,闻声而来的芳信越听越不对劲儿,猛地咳了一声,欲打断姑娘的胡言乱语。
不知何处吹来一丝凉风,吹得她猛地回过神来,“我是说……”
“说得没错。”龙七将他的茶盏递与献玉,行云流水般接过话茬,“姑娘神勇,龙某这条命也拜她所救。你起来吧,改日她大好了教你便是。”
松月喜不自胜地拜谢。
献玉面色青白不定地瞪着茶盏,心下惶惑,方才是怎么了?为何突地冲出来说了这么些?她究竟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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