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3 风露
拂泠在夜风中独自立了许久，才回到正厅。
琼华上仙早已等候多时，他没有醉，醉是给水玥宸看的。
“明日，这琼林便没了。”两人默然相对许久，琼华上仙才说道。
“拂泠会保证琼林一草一木都不会有损，琼华上仙百年后再来时，这里还是原来模样。”秋水潋滟，眸中幽幽静静，玉颜如雪，唇亦如雪，冰清玉润，却无一丝血色，仿佛三千繁华之外暗自憔悴的一弯冷月。
“好，你这姑娘，分明薄情寡义的很，却让人放不下。临走前，有一言相赠。”
“上仙您说？”
琼华上仙轻衫一拂，回身。“慧极必伤，强极则辱，情深不寿。”
“拂泠记下了。”
第二日清晨，琼林遭遇魔界屠戮，琼林仙人死亡殆尽。
消息很快传到了龙绡宫。
琼林一役，魔界猖獗为霸占琼林至宝，诛杀琼林仙人，仙人几乎被诛杀殆尽，水玥宸听了消息，当下也不言语，自往琼林里去了。
????琼林中，偶尔有几个奴人，或在扫雪，或在修枝，望见水玥宸，皆远远地退下了。
????寻了许久，仍不见要找的人，渐往琼林深处去了，水玥宸颇有几分焦急，恰于此时瞥到那边一抹红色的人影，这厢一回神，心跳得急了，脚步却放慢了。
那人独自立于一座高大的白石墓碑之前。薄雾笼烟之下，一汪苍翠，两三点微雪，但见红衣如停云，黑发似流泉，背影逆光处，雅然有出尘之致。
及至走得近些，才发现那人的肩膀微微地颤抖着，如风中细竹，摇摇欲坠。
水玥宸忽然间觉得，今年的春天似乎特别地冷。
红衣黑发的那人慢慢地伸出了手，那种姿势好象是想要抚摸面前的墓碑，却在此时，听得身后一声重重的咳嗽，她象被蝎子蛰到一样缩回了手，修长的身躯倏然僵硬。
水玥宸倒有几分局促，仿佛是一个误窥仙境的凡人，那一时间，立在那里，无措。
水玥宸皱了皱眉头，解下身的长袍，径自递了过去：“穿上。”
一双剪秋水眸静静地瞧着水玥宸，然后，垂眸，她款款地跪下了：“君上，请君上为我琼林报仇。”
低低的声音，清澈的，带着一点点磁性，似水底下细细的沙子，柔软得让人要沉下去了。
眼前的女子看来清冷高不可攀，而现在，她跪在自己身前，仿佛多了些容易亲近的意味。
“起来吧，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拂泠立了起来，却只是淡淡然地站着，不动。
水玥宸强作自若，为她披上长袍，抬手之际，触到了丝一般的头发，冰冷，却让水玥宸的指尖发烫。
“你想要离开这里吗？”水玥宸迟疑地问。
“拂泠孑然一身，无处可去。”仍是云淡风清的言语，那人却似是浅浅一笑。
水玥宸闻言，端正的脸上泛起了从来未曾有过的温柔，“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拂泠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如羽蝶拢翅，在眼波深处划过一道暗青色的阴影，涟漪过后，依旧了无痕迹。
许久，她试探的问他，“琼华上仙去了，我想为他报仇。君上，你可不可以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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