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白云观 15（1/2）,女海盗-69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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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白云观 15（1/2）

龅牙张自来到黄浦船坞，便极少出门，偶尔会在儿女玩乐时在门前稍坐。

一则他行事不便，他靠长竿大刀讨生活，右手自臂下被轰断，如今，生计无望。二则船坞之人传的那些闲言碎语，他不想听。

他不必听，都知道他们会说什么。

那些个踩低捧高、捧打落水狗之事他做起来或许狠上十倍。他不想去计较，也不想分辩。人世间就是如此，你有种、有钱、有权便可高高在上、俯视众生，反之你就是一滩烂泥、任人践踏。

没什么可埋怨的。他替石二卖命这么多年，对他忠心耿耿，却被弃之如履，是命。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之事，还能活着保全家小，是运。是他不敢想之事。

何况，此地船匠们只知造船，并不知江湖帮派之争，反倒让他前所未有地身心轻松。

哑伯前来医治女儿时，素来流血不流泪的他也红了眼眶。

女儿九岁，自出生便有疾，寻医问药早将家底掏空。早些年，石大哥还能救济。后来石斧帮没落，大哥亦是捉襟见肘。石二借机拉拢他，在白花花的银子跟前，女儿病痛哭嚎之下，他的眼里再无是非对错。

当张晋将一只木手放在他门前，一声不响地离开时，他方思量世间的恶与善孰多孰少，未有答案。

今日，平日白眼朝天的伙计突然带着几分巴结来请他去作塘时，他忽然想明白，都说善恶在一念之间，可并非每个人都曾细细思量过，一念，或许是峥嵘岁月的积淀。

有些人的善便是如此，当他听得龙七宣告请他来验船时，更为确信这一点。不过，他下意识地扫了一眼作塘里的众船匠，他们日晒风吹、灰黑的脸上惊愕里惨杂着忿忿不平，他们不服。

“龅牙张乃新会张德九，深得广船造船之精髓。诸位新匠用以参习的‘大鹏号’便出自他手。”龙七平静地说着，他十分清楚众匠在想什么。

话音甫落，众匠面容先是诧异、继而震惊。

龅牙张这个绰号叫了十几年，险些忘了本名。也险些忘了他在穿开档裤时，就被老爷子丢在泥潭里学造船，或是他有天赋，举木成器，那些个船技一学便会，造出来的船形制皆精。

可惜，他嫌造船枯燥无趣，更喜舞刀弄枪，仗着天生大力，日夜琢磨生生自学成材。讽刺的是，他依然是靠造船的手艺，攀上了石家三小姐，石大哥还让他接管石家船坞的活计。只是他既无心造船，又不擅经营，将船坞整得半死不活，惹得石大哥直骂他无用，他一气之下将新造的“大鹏号”贱卖。

思及往日的荒唐与不堪，龅牙张自惭形秽。

献玉靠在船舷上，双手环抱在胸前，静静地看着龅牙张。他变了，变得温和黯然，满身的凶残戾气仿佛随断手而去。

龅牙张也看到了她，四目相对，龅牙张露出几分欣喜，又有些愧疚。倾刻，低下头接过詹姆递来的图纸，两人行至龙七身侧，低低地说了几句。

“即是七爷派的差事，我龅牙张就当仁不让。”龅牙张高声道，“船式虽是新的，但老祖宗的查验九法也顶用。照例，一验木，二验板，三验底，四验梁，五验栈，六验钉，七验缝，八验舱，九验头梢。验完吊起塘门放水，各自驾船往江中，绕行二里回泊再定。”

此法放之四海皆准，凭谁都得服，就是验船者劳心费力些。果然，船匠们都未多言，有心的开始自行查验。

站在献玉身后的阿晋亦靠着船舷，烈日下额前米粒大小的湿汗密密地鼓出，面容更显黝黑晶亮，忽地，他朝献玉狡點地耳语道，“猜猜看，哪条船造得精，哪条船下水即沉？”

“差不离。”隔行如隔山，献玉只能凭眼缘判定，“貌似一号船精妙些，六号稍差，亦不见得会沉没。”

阿晋神秘莫测地低声笑道，“不对。”

献玉侧过头很是好奇，“你小子有何高见？”

龙七坐在塘埂一侧的草亭子里，神情冷寂地盯着二人，愣是没瞧见黄主事奉上的茶，直至黄主事音量高了好些地唤道，“七爷！”

龙七方若无其事地接了茶，“你去忙吧，这里无需侍侯。”啜了两口，扬声遣人，“阿晋，去给詹姆帮把手，详记查验结果。”

“好勒。”阿晋正求之不得，高声应着，又朝献玉做了个鬼脸，卖了个关子，“晚些告诉你。”

詹姆闻得阿晋来相助，兴奋地蹦出几句夷语。阿晋一面纵身跳上塘埂，一面高声用夷语应答。

献玉不由大开眼界，追了上去，“等等，你怎地会夷语？”

“你过来！”不等阿晋接话，龙七出言阻止。

“何事？”献玉已跳上塘埂，不以为然地回了一句，她现在可是自由之身，行东走西全凭心意。

“龙某亦是知恩之人，既答应顾你衣食，自然会做到。”龙七不急不徐地倒了一杯茶。

关心她呢，献玉心下窃喜，三步并作两步行至草亭在龙七对首坐了。

端着茶，笑意盈盈地瞧着龙七，等他示下。

龙七恍如未见，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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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白云观 15（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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